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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天空阴沉沉的,就好像委托代理人当初交给他们任务时那张倒霉的脸。想起那个始终一副死了儿子似的表情的家伙,米哈伊洛维奇·萨芬就觉得胃里一阵不舒服,于是轻轻的对着身边一片破碎的建筑垃圾组成的瓦砾堆吐了口口水。
  在交错行进队列走在他侧前方的,是他那退役后一起当警察,在大战爆发时又被一起征召入伍的,如今又一起做了佣兵的好朋友瓦西里·瓦西里耶维奇·马卡洛夫。在听到萨芬吐口水的声音时,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又转回身去继续低姿快步前进了。

  而在他后方和侧后方,则是有八分之一黑人血统的高大壮汉,端着轻机枪的火力手赖特·安德森,跟削瘦精悍的白人狙击手兼医护兵菲利普·穆雷。本来还应该有一名手持枪口下附加霰弹枪管的突击步枪的华裔突击手的,但是他为了掩护大家从被雇主出卖了所陷入的绝境中脱身,自己受了致命伤,而逃命要紧的几个人很明显是无法带上马上就要死掉的他一起脱身的,于是,他们只能把重伤待死的他给抛下,留在了那里。

  现在,回去报复了那个把他们给卖了的家伙,把他的舌头割下来塞进了他自己的屁眼,并挖出他的眼睛让他自己吃下去,再将他的头砍下来后。他们四个在新雇主那里接受了一个穿越此处地区,到另外一伙先期潜伏的人手里,拿到雇主想要的东西的任务。于是,他们在行进之余,想要顺便寻找一下,看看能否找到那位为了他们而牺牲掉了的同伴的尸首。

  在进入到了当初被迫丢下同伴,狼狈甚至是仓惶的落荒而逃的那片区域后几个人的脸色都变得不再那么轻松了,变得严肃起来。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在这里丢下了自己的同伴、战友、老伙计、救命恩人,也因为这片地域是变异动物以及丧尸还有土匪都十分活跃的危险地区。

  在这片破败的城市和一段被废弃的公路附近,却是留下着大量的战前遗留的仓库或者企业遗等等,由于强烈的辐射和病毒沾染,这里已经十几年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了。但是自从各个组织和公司测出这片地区的辐射水平下降,病毒的沾染也因为缺乏感染母体而自然消亡后,各种佣兵任务也就纷纷指向这里了。
  不过,他们的心情沉重和表情严肃,也确实跟到了他们失去朋友的地方附近有一定关系。因为这位来自东方的战友,不仅仅跟其他普通佣兵一样,只是合作起来搭伙挣钱的搭档而已。而是就如同曾经一起上过战场的他们四个一样,成了出生入死的兄弟、彼此交心的朋友,是那种准备离开佣兵这个行当后也继续交往和生活在一起的最好的朋友。若不是生死关头,实在是有全队覆灭的危险,连为牺牲者报仇的人都留不下,他们也不会狠心抛弃这个救过他们性命,他们也救过他性命的生死战友的。

  因为战争跟病毒爆发而被遗弃的城镇之间,原本有着笔直的公路连接,即使只是普通的柏油路,汽车开到七十五公里也毫无问题。但是,因为年久失修,自然的威力已经让这条战争前原本状况相当良好的公路破败不堪,到处都是裂缝跟缺损,杂草在裂缝中一丛一丛地生长出来,达到人膝盖的高度,个别的草丛甚至能有人腰那么高。

  路上还时不时地能看到当年战争跟病毒爆发时,人们仓惶出逃而在路边出了车祸,所遗留的汽车残骸。只可惜多年过去,大多数车辆连车架子的基本形状都快要看不出来了,只能看出是堆锈蚀严重的废铁。

  「进入红区,提高警惕加强戒备,如非必要,不要开枪。」走在最前面的瓦西里没有打开无线电耳麦,而只是低声对其他人说着。其实他说的另外三个人也都明白。但是进入危险地域的提示跟战斗指令,是几个人共推他来做的。虽然大家是兄弟般的伙伴,但是即便是名义上、形式上的领头的,也得有人来做不是。
  「嘶」在听到一声并不明显的古怪声音后,瓦西里一抬左手,跟在他后边的德拉甘·米哈伊洛维奇·萨芬也抬起手臂,穆雷跟安德森也就跟着停下脚步。四个人一起半蹲下身体,静静的等待着声音的主人露出端倪。

  也就十几秒后,一只巨大的光伸出来的舌尖就有成年男人手掌大小的巨蛇从路边足以齐胸的茅草丛里露出了头。四个人几乎是同时低声用母语骂道:「操!
  是烟雾蛇!」跟着就不再半蹲而是拔腿飞跑起来。

  烟雾蛇不是蟒类,而是普通的微毒蛇类受到病毒感染跟核辐射的双重影响之下变异而出的新物种,其成年体最小的也有水泥电线杆粗细,最大的还要宽过防盗门,平均体型据估测大约直径三十四英寸到三十九英寸之间。长度普遍在三米五以上,有幸存者见过而又活下来的称最长的超过十五米。

  最关键的是,这种蛇除了继续吃鼠类小鸟兔子等东西以外,人牲畜甚至其他变异生物它都吃,而它们虽然独居但是却协作捕猎。一只出现往往代表着附近还有两只。而且它们除了不受自己控制的在张嘴捕捉猎物气味跟热量时发出嘶嘶声之外,还会用一种特殊的声波彼此联络,共同出击。两百五十米到五百米的范围内,其他烟雾蛇都能听到,而人类却只能在十米左右的范围内听到轻微的类似男人咳嗽的声音,不但会放松警惕,还曾有过傻帽去查看结果自己被吃掉的事例。
  而烟雾蛇的得名,还是因为它们的毒腺变异,能够从原来的毒牙尖端像眼镜蛇喷射毒液一般喷出带毒的烟雾。身体健壮的成年男性吸入一口就会开始头昏,持续吸入三到五秒就会晕眩欲倒,吸上十秒当场昏迷。而且这种烟雾带有浓重的刺激性,即使不吸入只是沾染到人皮肤上,也会让人身体不适,头晕目眩。并且还会被烟雾蛇循着气味追踪找到。

  所以四个人看到一条烟雾蛇,便立刻撒腿就跑。不是说一条或者三条烟雾蛇他们就干不掉。只是有风险不说,还容易被再引来的烟雾蛇袭击。而枪声又会被其他的变异生物还有土匪听到,引来更多的袭击或窥探。被土匪盯上,在他们对付变异生物时趁火打劫,或者是在他们取回目标的时候乘机下手夺取,都是很麻烦的。

  才刚刚跑出去不到二十米,又一条烟雾蛇从路边扑了出来,没有逮到他们四个人中的任何一个,扑了个空后落进了路的另外一边的草丛里头。但是四个人谁也没有高兴起来,因为路上的一处浅土坑里头爬出来一只足有饭店圆桌大小的蜘蛛,冲着他们张开大嘴。

  米哈伊洛维奇甩手丢进了那张嘴巴里一颗手榴弹,延时极短的引信随机就爆炸了。已经暴露了的四个人不再顾及枪声,赖特·安德森一边倒着跑一边冲着后头追来的烟雾蛇泼出一片弹雨,然后转身跟着其他人继续逃跑。瓦西里大声的喊着:「全速全速,拼命的跑,这一带肯定还有更猛的。」

  像是要印证他的话似得,一声狂野凶暴的嘶吼从侧前方传来,一只比山羊还要大上一圈的狗跳跃起两米多高扑上了路面,瓦西里跟穆雷两个人一个用冲锋枪一个拿手枪,几乎是枪枪都打在这条狗身上,但是身中将近二十弹的变异狗还是再度扑起,最后是萨芬把一柄飞刀丢进了它张大的血盆大口里,跟着刀柄里头的炸药爆炸,从里头摧毁了它的脑袋,才算是终结了它的生命。

  几个人的亡命狂奔持续了将近五百米,被烟雾蛇和其他变异生物逼迫得离原来行走的道路越来越远,最后几乎是横着在走了,不停的跳过土坎、深坑、小河沟等阻碍,绕过让人难以跋涉的草丛,避开猎食蜘蛛那沾上就抬不起脚来的网。
  他们最后气喘吁吁的在一个小山包后头停了下来,彼此背靠着背,大口的吸入着空气,想要回复体力,平息剧烈的心跳。

  赖特·安德森无意间手按在了石头山体上,却发现细碎的石子颗粒脱落后,他手按着的地方居然下头露出了一点点金属的痕迹,不由得兴奋的大叫起来。被他引得也凑过来看的其他人仔细琢磨了一番,认定这应该是一处暗门。

  雇佣兵(实际上是任务承包者)们执行任务中,搜寻、调查得到的任务目标以外的额外东西全都是归属自己的。曾经有过某个佣兵小队在执行护送的保镖任务途中,因为袭击者跟着变异生物一起进攻而导致任务目标死亡,任务失败,但是却意外获得了大惊喜的例子。

  这队伍的幸存者们在逃避袭击者的攻击中躲进了一处半地下建筑,结果在里头找到了一间实验室跟一间办公室,在里头找到了许多「虽然看不明白,但是总觉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的纸质资料,还有保存着很多电子资料数据的U盘跟移动硬盘,而付出的劳动仅仅只是枪毙了几只行动迟缓战力低下的丧尸罢了。
  这些资料数据被送给专业人士鉴定,结果结论是「极有价值」,他们把它卖了个好价钱。结果后来有科学家根据这些东西,研究出了专门针对如何杀灭被辐射影响后变异得巨大并极富攻击性,还不怕传统毒剂的变异蟑螂的喷剂,获得好处无数。而那几个佣兵也是每人分了七十几万,再加上自己原来的一点积蓄,在新美国那里定居,过上了隐居的快乐日子。

  这个消息虽然没有官方途径,但是在佣兵们自己团体彼此之间是广为传播,几乎人人皆知。于是所有佣兵在执行除了探索任务以外的其他任何任务时,都时刻想着能捞些好外快回去。这种暗门之下,不管是仓库、保险室还是研究所,都有可能会有高价值的东西,相比之下,所要冒的风险就是次要考虑的东西了。
  搜索了半天,四个人也没有找到能打开这处暗门的开关、把手等东西,顾不得了的赖特干脆跟穆雷一起,把随身携带的C4炸药装在了摸索出来的门缝处,用电雷管给引爆了。一声轰隆之后,多处引爆的C4也不知道是哪一块炸断了门轴合页什么的,铁门轰然向内倒去,几个人立刻成探索队形,鱼贯进入了里面。
  走在最后头的穆雷还用C4跟红外探测器设下了陷阱。

  进入里头后打开了枪口下的附加手电和头顶的几个人发现,没有多远地面就开始向下倾斜,后来更是开始出现了台阶。根据瓦西里估测他们大约向下走了直线深度二十五米后,到底了,又是一扇铁门出现。萨芬用手枪两枪打坏了门锁的结构,瓦西里一脚踹开门后,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铁轨,往两侧幽深的黑暗里边延伸着。

  情况未明,地域陌生,几个人不敢分兵,于是一起选定了一个方向,顺着铁轨一侧的水泥墙往里头走去。深入了大约有五百多米远之后,他们隐约的看到了一点亮光。因此他们只留下了一个人的枪下手电,关闭了其余光源。

  又再走了接近五百米后,他们看到了一辆机车车头。走到它的一侧后才看到这是一辆单节的车厢跟车头一体的机车。穆雷警戒前方,萨芬警戒后方,瓦西里跟赖特两人一左一右,撬开了紧闭的车厢门后,看到了微弱的应急灯灯光下,一个全身赤裸的女孩靠着车厢壁低着头跪坐在地上,身上和身子周围都是一些奇怪的物质干涸的痕迹,不知道是死去了还是睡着了。

  这时一声微弱的响声出现,瓦西里回头一看,一只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打扮的丧尸出现了,腐烂的脸上烂肉脱落,难怪车厢里的味道糟糕得令人作呕。他跟赖特一人一枪,从两个位置射入了它的脑袋,将它送回死者该去的地方去了。
  然而丧尸刚被射杀,那女孩儿却微微的呻吟一声,动了起来,把听到枪声跟着进入的穆雷跟萨芬都吓了一跳,以为这也是丧尸呢,萨芬连忙举起枪口对准了女孩儿,赖特连忙挡住了他的动作,说道:「NO!NO!NO!这不是丧尸,这很明显不是丧尸。」

  瓦西里看着苏醒过来,用茫然的眼神看着他们,带着身上那些已经被看清楚是干涸了的精液痕迹的女孩儿,慢慢地走了过去,想要扶她起身,女孩儿喃喃自语地用的中文说道:「这是哪儿,你们是谁,我又是……谁……」说完一翻白眼又再次昏迷了过去。

  因为中国同伴的悉心教授,所以他们四个人都听得懂中文的普通话。甚至于其中穆雷自己还有一个东北生长,北京居住的中文老师,所以一口流利的东北味普通话偶尔夹杂京片子,就连中文最差的赖特都能口音浓重的唱几句中文歌呢。
  都听懂了的他们面面相觑,彼此之间用眼神询问着:「应该怎么办?」
  这时一声低沉的嘶吼从铁轨远处深邃的洞内传来。穆雷抢先冲出门外,几下爬上了车厢顶上,用夜视望远镜看了一眼,便焦急的向下头几个人喊道:「丧尸许多丧尸!超过三十,可能有五十,其中有的能快走,应该有变异生物,跑得很快,看不清楚!我们快走!大约三分钟就到。」

  说着他从车顶跳了下来,直接落在铁轨边上,其他几人也纷纷从车厢里头跳了出来。黑人赖特还把女孩儿给背在了背上,用带锁扣的带子扎住了她的腰部,再用一条人字形的带子托住了她的两个屁股蛋儿,白嫩光滑,只是上头沾满了干了以后一碰就掉的变成黄色的精液斑块的大腿分开两侧,他就这样驼着女孩跑了起来。

  沉重的步\机两用枪丢给了萨芬拿着,他则换上了瓦西里的冲锋枪,米哈伊洛维奇·萨芬的那只突击步枪则是瓦西里在端着。他们的速度并不很快,才跑出去不到二百五十米,变异生物的嘶吼就已经清晰得仿佛就在背后所发出的了。又再前进了约莫十几米,带着夜视仪的穆雷回手一枪打在了一边跑一边蹬着两侧墙壁来回跳跃的一只变异生物身上,那是一只黑猩猩。

  这一枪之后,爆豆般的枪声想起,已经追到他们身后不过十几米的超过十只变异黑猩猩,在抛下了四具尸体之后被暂时打退了,而萨芬手里的轻机枪也打空了一个七十五发的弹鼓。丢下空弹鼓的他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他们所朝向的前方也传来了似乎是压抑着的嘶吼声。

  四个早就重新打开了手电跟头灯的人彼此对视了一眼,萨芬跟赖特一齐低声骂道:「操!前边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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