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无缺蹙眉道:「原来是白莲师太,不知此间发生何事?」
  白莲压住躁动的禅心,说道:「楚兄,快快离去,此地不宜久留!」
  白衣女子倏然冷笑道:「见到汉子便忘却生死,一心只为姘头着想,真是个
不守清规的贼尼姑!」
  白莲被她说中心事,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楚无缺哼道:「住口,你败坏楚某的名声也就罢了,修要污蔑师太清名!」
  白衣女子似乎有意跟楚无缺抬杠,继续冷眉轻佻地道:「哟,这么紧张做什
么,莫非是被说中心事,你做贼心虚了吗?」
  楚无缺哼了一声,走到白莲跟前将粉扑扑的孩童交给她道:「有劳师太照看
小女片刻,待楚某好好教训一趟这口无遮拦的疯婆子。」
  白莲顿时一震,大脑里一片空白,只有这么一个念头:「他有女儿了,他有
女儿了……」
  不知为何,心中一片绞痛,便连白衣女子怨毒的目光也熟视无睹,只是木讷
地接过女童,随即便是楚无缺与白衣女子的比斗,两人各展神通,以枯枝代剑,
但却是斗得是日月无光,两根枯朽的树枝好似两口盖世宝剑,绽放着璀璨寒光。
  任由剑诀如何精彩,白莲却是无心观看,只是呆呆地望着怀中女童,心忖道
:「这孩子生得如此漂亮,她母亲定是绝色佳人,也只有这般女子才配得上楚兄
……」
  越想越是心痛,那一刻将什么佛理禅境通通忘却,唯有阵阵心碎,更有丝丝
苦涩哀伤,亦有自暴自弃……再无禅定佛心,倒像是个深闺怨妇。
  也不知过了多久,剑诀停止,却见楚无缺走来说道:「多谢师太照看小女了
,那白衣妖女已经退走。」
  白莲嗓子阵阵干结,胸口涌出一股苦涩,心里叨念道:「十年了,你女儿都
有了,我还是个出家人……你看不上我也是应该的。」
  就在这时,楚无缺似乎有些惊喜地道:「咦,冰儿怎么不哭了?」
  白莲微微一愣,强忍着即将滴落的泪水,咬唇看向怀中,竟发现方才大哭大
闹的女童此刻竟安安静静地躺在她怀里睡着了。
  楚无缺笑道:「这丫头总算不哭了,方才到了泰山她是越哭越大声,都快把
我累个半死。」
  白莲苦涩地笑了笑,将女童塞到楚无缺手中,谁知女童竟然再次嚎哭起来,
白莲见状心头一软,于是伸手过去轻浮女童小脸,那丫头竟然又再次停止哭声,
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望着白莲。
  每当白莲的手离开,那丫头便哭声凄惨,弄得白莲只能呆在她身边。
  这是任平凡倒也觉得好笑,说道:「乖乖不得了啦,师太怎么成奶妈了!」
  白莲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垂下臻首不敢搭话,但垂头的瞬间瞥见楚无缺的嘴
唇,脑海中再度浮现出十年前那一抹——男子火热的双唇,强壮有力的臂弯,热
烘烘的雄性气息……白莲只觉得身子一阵燥热,暗忖道:「若是这样也好,说不
定能天天见到他。」
  楚无缺深吸了一口气道:「师太,楚某有个不情之请……」
  说到最后其语气变得几分支吾,白莲咬了咬朱唇道:「楚兄,但说无妨。」
  楚无缺叹了一声后,说道:「小女这些天来,一直哭闹不停,唯独见到师太
后才消停片刻,楚某想请师太照看小女几天,只是这事实在过于荒唐。」
  白莲垂首道:「令千金这般可爱,贫尼倒也想与她相处几日,也好结个善缘
。」
  楚无缺松了口气道:「这孩子命苦,她娘亲去得早,幸好遇上师太这等贵人
,若不然我一个大男人真不知如何带她。」
  白莲耳根顿时阵阵滚烫火热,心忖道:「原来他发妻已经逝世……他后面这
话又是什么意思……不懂得带孩子,难道是想找个女子续弦么?呸,他想续弦跟
我有何关系,枉我多年修佛,竟然也起这等不知廉耻的念头。」
  任平凡和昆仑子向楚无缺道谢告别后,便各自离去了,泰山之巅唯有白莲和
楚无缺两人,月光拖拽下,两人的影子拉成了长长的一条,远远看去两条影子又
重合在一起。
  女童腻在白莲怀里,将小脸倚在酥胸之上,似乎将白莲那柔软的双乳当做枕
头,美美地睡了过去,白莲觉得这小姑娘生得极为可爱,于是便用手指轻抚她的
嫩脸。
  白莲的手指极为细滑,堪比玉石翡翠,小姑娘的脸颊娇嫩无比,但对于白莲
的轻抚极为受用,睡梦中不住地露出笑容,端的是天真乖巧。
  「楚兄,令千金可取了名字?」
  白莲抱着女童问道。
  楚无缺道:「取了,叫做婉冰,小名冰儿。」
  楚无缺见女儿睡得香甜,于是也学白莲那般伸手抚摸楚婉冰的小脸,也不知
道是不是他的手掌太过粗糙,刚一触及,楚婉冰便哇哇大哭。
  这一哭不要紧,吓得楚无缺手掌一抖,竟不自觉地碰到了白莲的胸口。
  白莲只觉一阵酥麻传遍全身,双峰之处似乎正在微微颤抖,也不知道是楚无
缺这一碰的力气过大,还是白莲的玉乳本身过于饱满,总之白莲觉得胸口的软肉
正在轻轻地弹动着,心尖都快裂开了。
  楚无缺急忙缩手,赔礼道:「楚某无心之举,还请师太原谅。」
  白莲的脸颊红得都快滴出水来,心里有种曼妙的错觉,咬了咬嘴唇道:「区
区臭皮囊而已,太过执着反而着相,楚兄不必挂怀。」
  楚无缺干咳几声后,又说道:「师太,不知这些年来你过得可好?」
  本来楚无缺询问自己状况,白莲心中是有几分欢喜,但也不知为何「师太」
  二字有说不出的刺耳,于是便淡淡地说了一声:「还算可以。」
  天色渐深,白莲带着楚婉冰来回断肠庵。
  相传当年曾有富家女子恋上一名书生,谁知那书生却娶了别人,心灰意冷之
下,此女竟立誓终生不嫁,削发为尼。
  她的家人怕她做尼姑后过得清苦,于是便出钱给她修建了一座尼姑庵,那女
子便将此处定名为断肠庵,就此孤独终老。
  然而她的家族也因为生出剧变,导致家道败落,所以此地便开始荒废,白莲
机缘巧合之下来到此地,便在断肠庵住下修行。
  随着日子的过去,楚婉冰越发黏着白莲,哪怕离开一小会都不肯消停,弄得
楚无缺端的是哭笑不得,离去的日子也一推再推。
  白莲对这小姑娘也是极为喜爱,天天抱在怀里,连佛经都不念,就知道逗小
姑娘玩耍,简直就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一般。
  牙牙学语的楚婉冰扭着蹒跚的步子在床上走着,口里奶声奶气地道:「娘,
娘……」
  白莲心头一暖,暗忖道:「若她是我女儿该多好……」
  想到这里脑海里不禁浮现出楚无缺的面容,想起与他一同照料冰儿的情景,
就犹如一双恩爱夫妻般。
  楚婉冰走了几步,噗通一下便摔倒,顿时哇哇大叫。
  白莲心痛地将她抱在怀里,又亲又吻的,谁知楚婉冰竟奶声奶气地撒娇道:
「娘……肚饿……喝奶,喝奶!」
  说话间竟将白嫩嫩的小手伸向白莲饱满的椒乳,被这双小手这么一摸,白莲
脑海里又想起当日楚无缺的无心之失。
  就在她身心俱酥之际,却觉得一股温热扑至胸口,低头一看竟是楚婉冰埋首
于双峰之内,小脸不住地摸索着。
  楚婉冰在撒娇的同时,还不住咯咯娇笑,火热的气息透过衣衫渗入饱满的乳
肌,又热又痒。
  白莲嗔怪地拍了楚婉冰屁股一下,叹道:「真是个磨人精。」
  白莲朝门外瞥了一眼,发现门窗已经关闭,于是红着脸颊将胸前的扣子解开
,颤抖的玉手缓缓拉开衣襟,将饱满的双峰裸露出来。
  楚婉冰这丫头也着实鬼马,见到这对雪白圆润的奶脯便一口咬住,小小的嘴
唇竟叼住左乳玉珠。
  「呜!」
  那火热酥软的感觉,差点就让白莲叫出声来,粉润的乳珠竟在小丫头的口中
缓缓挺立,这丫头还得寸进尺吸得啧啧作响,想要从中吸出几分乳汁。
  但白莲乃是云英未嫁之身,哪有乳汁供她吸食,白莲感觉到乳尖鼓胀酸麻,
饱胀的双乳宛如浸泡奶浆的绵絮,又白又大,就像是香甜甘美的奶酪乳脂。
  吸了半天,毫无所获,楚婉冰开始撒泼哭闹,哇哇大叫起来。
  白莲急忙抱起楚婉冰安抚,谁料这小丫头越哭越厉害。
  「冰儿!」
  听闻女儿哭闹,楚无缺竟推门而入,与袒胸露乳的白莲正面相对。
  气氛顿时为之一凝,尴尬中略带几分旖旎香艳。
  楚无缺急忙转过身去,惶恐地道:「师太……楚某乃是无心之失,还望见谅
!」
  又是一声师太,白莲心头一阵绞痛,竟怒喝道:「师太师太,你就不能换个
称呼吗!」
  她激动之下,也顾不得掩盖胸口春光,宛如雪堆玉琼般的圆球随她话音抖动
,晃出一抹抹圆润的弧线和波纹,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莲花清香,更有
丝丝乳脂味儿,端的是清中带腻,香滑如蜜。
  楚无缺干咳了几声飞似的跑出门外,白莲看着那远去的背影轻叹一声将衣衫
穿戴整齐,抱着楚婉冰这小祖宗走了出去,看到楚无缺正背着身子站在院内,于
是说道:「楚兄,冰儿已经不哭饿。」
  楚无缺似有意转移尴尬,笑了笑说道:「这丫头也忒磨人啦,天天哭个不停
。」
  白莲低声道:「孩子这么小便没了娘,楚兄你一个大男子要当爹当娘的,倒
也辛苦得很。」
  楚无缺笑道:「这些日子倒也难为你啦。」
  白莲猛地一咬银牙,俏脸一片酡红,低声说道:「冰儿可爱至极,与我极为
投缘,倒也希望有这么个女儿。」
  楚无缺心思敏锐,已然听出白莲的弦外之音,身子顿时僵住了,而白莲也因
为这一句话羞得满面通红,低垂臻首不敢言语。
  良久楚无缺终于吐出一句话道:「白莲,你不会嫌弃冰儿非你所出吗?」
  白莲脑海轰隆一震,种种思绪涌上心头,火辣辣的脸颊上多了几分甜蜜,紧
咬下唇道:「不会,我会将她当做亲生骨肉一般。」
  说罢抬起臻首,眼睛静静地望着楚无缺,透着坚定的神情,心中却又是七上
八下的,生怕楚无缺忽然改口。
  「你不怕世俗的各种唾骂么?」
  「修佛便是修心,若不能顺应本心何来佛道。」
  白莲一字一句地道,「若能通畅心意,白莲即便还俗又有何妨!」
  「哈哈!」
  楚无缺倏然仰天大笑,「既然白莲不怕俗世之目光,那楚某便不能负你!」
  朗笑声中,白莲只觉得自己被一双用力的手臂揽住,温暖的气息像热水般流
入百骸,暖洋洋的有种说不出的舒服和惬意,叫她几乎想要睡过去,而且一觉便
不再起来,就这么躺在爱郎怀里。
  褪下僧衣,换上霞袍,不再青灯古佛,入目之处尽是红烛喜庆,楚婉冰乖巧
地坐在凳子上,眨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自己,白莲心头已是一片甜蜜。
  透过红盖头的缝隙,见到一只温暖的手掌正朝自己探来,白莲再添三分喜悦

  没有想象中的柔情似水,那手掌并非轻轻地挽住自己的玉手,而是狠狠地扣
住她脉门,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响起:「白莲师太,快快清醒啊!」
  又是师太,白莲心里不禁一阵苦涩,倏然一股厉风吹来,将红盖头掀起,眼
前之人竟是——昆仑子!白莲奇道:「昆仑子道长,你怎会在此!」
  心里却是一阵后怕,暗忖道:「完了,完了,我跟无缺的事情一定宣扬出去
,佛门定不会放过我们的,我死了倒不要紧,倒是连累无缺和冰儿……」
  楚无缺挥手便是一道剑气,怒道:「贼道士竟敢对我妻子无礼,还不快松手
!」
  听闻妻子儿子,白莲不禁一阵欣喜,谁知却见眼前血花四溅,昆仑子的一条
胳膊竟被剑气斩断,温热的鲜血溅到霞袍之上,倍添娇艳和一抹难以言喻的妖异

  断臂后的昆仑子哀嚎道:「白莲,快醒醒啊……」
  楚无缺面带狰狞冷笑,随手又是一剑将昆仑子另一根手臂削断,说道:「莲
儿莫要担心,只要我杀了这个臭道士便无人知晓我们成亲的事情,待我们拜过天
地后便远遁海外,不理这些江湖纷争!」
  「白莲师太,你莫非忘了牛鼻子和书呆子了吗!」
  昆仑子发出最后的叫喊,但话音方落便被楚无缺一剑锁喉,再无言语。
  「牛鼻子?书呆子?」
  白莲默默地叨念着这两个名字,脑海里一片混乱。
  楚无缺关切地道:「莲儿,你怎么样了,那臭道士有没有伤到你?」
  「莲儿……」
  白莲娇躯倏然一震,猛地抬起头,警惕地望着楚无缺,发觉那张朝思暮想的
脸庞竟多了几分陌生和做作。
  错了,出错了,白莲陷入深思,她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究竟是何处出了
错误?一阵细想,白莲喃喃自语道:「当日楚兄将女儿托付给我照看……断肠庵
之事根本就不存在……」
  泰山惨败的半年,任平凡和昆仑子再度找上白莲,希望与她探讨剑道从而成
为真正的三教名锋。
  当时白莲因挂念楚无缺,以致禅法修为停滞不前,听到儒道两人的提议,便
想道:「既然我此刻深陷情劫,难以禅坐静心,倒不如换种方式修行,说不定可
以堪破魔障。」
  于是便点头答应,谁知在与两人探讨剑道的同时,竟又将白莲拉入一阵情网
之中。
  昆仑子和任平凡竟然为了白莲相互吃醋,端的是三天一小斗,五天一大斗,
白莲为了避开他们便远遁极北冰海,谁知这两人竟也追来,还美其名曰:在傀山
背后监视妖族动向!弄得白莲是哭笑不得。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本已经是平静的禅心竟然再度泛起波澜,那人又再次出
现在面前。
  十九年过去了,楚无缺已经不再是昔日那热血青年,但举手投足间却有种沧
桑稳重的气息,这一回他带来了一个妙龄少女,白莲一眼便认出了这姑娘的身份
——十九年前那个女童,楚婉冰。
  小姑娘生得极为美丽,青涩之中却又带着几分天然的妖媚,就如同当年泰山
顶峰的那名女子,而且这小姑娘也穿着一身白衣,使得白莲还误以为是那个白衣
妖女重现了呢。
  当仔细询问后,才知道这小姑娘是急于练剑,导致走火入魔,楚无缺为了替
女儿压制心魔便将她带来冰海,希望藉此寒冰之气降服女儿体内的狂躁之气。
  随后,便是铁壁关大战,再度见到那个倾国倾城的妖娆女子,美得让她这个
不注重外边皮囊的修佛者也生出几分自愧之意。
  种种回忆涌入脑海,白莲顿时一片清明,口诵佛门辟邪真言:「临兵斗者皆
列在前!」
  炽烈佛音梵刹,震慑空明,将楚无缺和楚婉冰两人震得灰飞烟灭,红烛霞袍
纷纷崩碎,白莲再度穿上那一身青灯僧衣。
  重拾心志,白莲娇叱一声挣脱幻象,再度回归现实,然而映入眼帘的竟是凄
艳的鲜血,以及昆仑子倾倒的身躯。
  「你终于醒了!」
  昆仑子欣慰一笑,白虹刖缓缓落下,他整个人也随之倒地。
  秦广王颇有几分惊讶地道:「师太居然挣脱心魔幻象,真叫本王始料不及!

  白莲望着倒地的挚友,心里却是一片宁静,玉容上既无悲伤也无愤怒,只是
淡淡地说道:「这个幻象将一些虚假的东西混入真是的记忆中,构建人心最渴望
的梦境!若不是昆仑子道友拼死以相救,以灵识强行介入幻象之内,恐怕我还得
继续沉眠。」
  这个幻象乃是虚实结合,既有白莲真实的记忆,又有虚幻的梦境,最要命的
是这种种幻象乃是见缝插针,潜移默化,只是悄悄地改变记忆中的某些细节,以
细火慢炖、温水煮蛙的方式将人导入梦境之中,从而一觉不醒。
   就像梦境中的楚无缺——在白莲心目中楚无缺乃是一个成熟稳重的翩翩君
子,若他一上来便对白莲无礼轻薄,反倒让白莲生出疑心,所以幻象中的楚无缺
每一个举动都符合其性子和秉性,只是偶尔多出一些小意外,比如触及白莲酥胸
,误入禅房等等,就这么一点一滴地将白莲心神导入梦境深处,若非昆仑子舍命
相救,白莲便是死也沉迷在幻象之中。
  秦广王为了对付昆仑子,所以无暇窥探众人的梦境幻象,于是便随口问道:
「那么师太在梦中看到了什么?是修成正果,立地成佛吗?」
  白莲冷笑道:「秦广王,你真是可悲,只知道借着一些旁门左道玩弄人心,
却不知自己乃是无梦之人。」
  秦广王哼道:「师太不必与本王打机锋,梦境再美也是虚妄。」
  白莲垂目道:「然也,梦再美也是虚妄……」
  话音未落,却见一道佛光冲天而起,秦广王只觉得双目一阵刺痛,急忙掩面
后退,并迅速吸纳阴气抵御佛光,待他看清眼前之景时,内心顿时一愣,丝丝不
详兆涌入脑海。
  白莲浑身发出神圣光芒,宏大佛气流动四肢百骸,宛如一朵以高僧舍利子打
造的晶莹莲花,汇聚千佛宏愿,炼化无上功德。
  秦广王蹙眉道:「散离一身佛气,你想与毕生修为与本王一搏么?」
  豁出毕生修为,催动一身元功,白莲发髻洒落,三千青丝顿时飞扬,随即发
梢生火,虽不想光明业火般灼热霸道,却有股清圣庄严的气息,百步之内邪魂纷
纷消散,阴气荡然无存。
  白莲一声娇叱,般若忏再度上手,隔空一剑,佛光聚芒,直取地狱阎王。
  秦广王挺身硬挡,却是瞬间吞败,口鼻溢血,心中震惊之余,却见白莲挥剑
杀来。
  心知对手有异,秦广王不敢怠慢,施展毕生所学,先是一招万魂压顶,藉此
压制白莲身法,随即在趁势使出阴火鬼雷,试图炸碎佛身,最后再来一招小轮回
劫,直取白莲心脏血脉。
  秦广王招式再绝,也难耐白莲分毫。
  佛骨傲然,哪怕泰山压顶也不曾屈膝,又何惧这区区阴魂!舍利圣火焚烧世
间污秽,阴火鬼雷焉能幸免!般若忏剑动六道,地狱轮回又岂能以偏概全,只见
白莲单剑迎敌,竟是一剑破万法,一招斩阎王。
  秦广王只觉左臂一凉,整条胳膊竟被削断,鲜血泉涌而出。
  白莲冷目凝杀,化身伏魔金刚,哼道:「这一剑是替任兄斩的。」
  秦广王怒上眉梢,以残臂出招,施展最后压箱绝学——尸魂转灵决。
  此招乃是煞域历代高手心血凝聚而成,拥有各种神效,最低境界便是可以将
施术人的心血精魄一化为多,负在阴魂上,从而造就出多个分身,这些分身拥有
本体的全部功力,就相当于将自身功力提升多倍。
  而最高境界则是可将他人身体还原至初生婴儿,甚至让人变回在母体内的那
股最初胎气,可谓是煞域的最终神技。
  尸魂染血,阎王决杀,只见秦广王一化十,十化百,眨眼间便生出百个分身
,每个分身皆有本尊的全部功力,相当于将秦广王的功力提升了百倍,但此招过
后,秦广王就算不死也得功体尽废。
  煞域之人一旦废功就会引来万鬼吞噬,那一身血肉便成了鬼魂的饵食,对于
煞族来说,被昔日的奴仆吃掉乃是奇耻大辱,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施展那些
以废功为代价的绝招。
  阎王百身,阴功赞杀,白莲陷入一片困杀罗网。
  倏然,百鬼之中绽放出璀璨烈火,竟将秦广王的分身一一烧尽。
  白莲错身飞掠而过,秦广王整条右臂嗖的一下变飞起,「这一剑是替昆仑子
道长劈的。」
  白莲纤腰一拧,回身再次出剑,穿透秦广王心胸,般若忏没入阎王心窝,立
即燃起熊熊烈火,将秦广王烧得灰飞烟灭,随着一声惨叫,魂气脱出秦广王肉身
,朝着远方飞遁而去。
  白莲怒喝一声休想,反手便是一招「天神伏魔」,剑气汇入烈火形成诸天神
佛,封住魂气,魂气遭到压制立即生出强烈反抗,是要挣脱神佛罗网,只见这诸
天神佛同时吞吐烈火,魂气在烈火之中烟消云散,仿佛不曾存在一般。
  秦广王一死,梦境幻象瞬间崩碎,双神得以挣脱束缚,然而白莲却遭烈火焚
烧,在璀璨佛耀之中,只见那抹倩影缓缓消散,佛相崩散金芒,碎裂的身躯如飘
渺魂逝,涅槃证道,与天同尘。
  那熊熊烈火亦开始旋转凝聚,化作一颗晶莹剔透的舍利子,悬浮在半空之中

  沧释天目光一亮,他曾潜入三教修行,对此事已然猜出几分端倪:「白莲尼
姑竟然散尽功德,舍去生机,以一身佛骨为引催动出这佛界至高圣火,佛骨舍利
火。」
  心念一动,沧释天誓要夺取这颗蕴含无上佛力的舍利子,于是闪电出手。
  杨烨怒喝一声:「妄想!」
  随手掷出虎牙破军戟,夹杂着雄力钢劲的战戟隔空劈下,阻断邪神贪念。
  沧释天心忖:「若得此物便可同时牵制煞域和佛门,如此宝贝我势在必得!

  于是打出一招「红木焠骨掌」,扫开拦路战戟。
  杨烨岂容白莲遗物落入奸人之手,怒喝一声挺身挡关,直来直往的军体拳将
沧释天硬生生逼了回去。
  沧释天眼中绽放杀机,随即施展天穹妙法中的「一气化三清」,同时凝聚出
三个分身将杨烨围在其中。
  这一气化三清并不像尸魂转灵决那般可以发挥本尊的全部功力,根本就不是
杨烨三招之敌,但沧释天只要困住杨烨片刻,替自己争取一丝空隙,夺取那颗佛
骨舍利。
  杨烨被沧释天的分身阻挠,唯有眼睁睁地看着舍利子落入奸人之手,心里又
气又急。
  就在沧释天手掌即将接触到舍利子的瞬间,一道剑光射来,将沧释天的魔掌
挡了回去。
  只见般若忏自动飞起,横空斩邪,逼得沧释天连退三步,随即那颗舍利子竟
也飞舞起来,在天空化出数道晶莹亮光后,猛地冲向般若忏。
  舍利子融入般若忏,在三世诸佛诵经礼赞的邪恶幻象中,佛界名锋脱胎换骨
,随即化作一道火光冲上云霄。
  沧释天看着宝剑离去,气得不住懊悔,杨烨却是开怀大笑:「妙哉,宝物有
灵,白莲师太之遗志岂可遭不轨之人玷污!」
  沧释天瞬间压下怒火,笑道:「督帅误会了,沧某并非窥探宝物,只是担心
还有煞鬼在一旁埋伏,为了不让师太遗物落入敌人手中,所以才出手冒犯,还请
督帅见谅一二。」
  杨烨冷冷一哼,沧释天之腹黑脸厚已经是天下皆知,杨烨也懒得跟他废话,
转身去照看儒道双锋的伤势。
  一探之下,杨烨又吃了一惊,昆仑子战死,任平凡废功,这一站真是惨烈无
比,饶他一身铁血,见惯生死,此刻心里不免多了几分哀伤:「若非师太舍命相
救,恐怕没人能够活着走出这地狱阵。」
  想起白莲,杨烨又是一片唏嘘,那口蕴含着佛骨舍利火的般若忏究竟飞往何
处?人世红尘,情仇交缠,喜怒相伴,楚无缺尝尽情海苦酒,如今再入红尘,亦
是生出几分哀痛,一张张鲜活的面庞映入眼帘,虽知是对方伎俩,但却不忍下手
斩断。
  「楚无缺,你还想再杀我一次吗!」
  就在楚无缺凝起剑气时,却见洛清妍含泪逼视,昔日弑妻的场景再度涌入脑
海,心头一软,剑气顿时消散。
  洛清妍怒喝一声:「薄情寡义之辈,给我受死!」
  玉掌化刀,一击切向楚无缺颈脉。
  楚无缺无奈苦叹,闪身避开,但也被锐利的掌风扫断几根头发,划破脖子的
皮肤。
  明知道是假的,却无法挥剑,楚无缺摇头苦笑,倏然小腿一紧,只见楚婉冰
抱着他双腿哭泣道:「爹,不要杀娘亲,不要杀娘亲……」
  楚无缺反手荡开洛清妍一掌,却无法下狠手,却听一声熟悉的怒喝响起:「
孽徒,还不快杀了那个妖女!」
  竟是授业恩师——鹿殢伤。
  鹿殢伤喝道:「不孝之徒留之何用,为师便亲自了断,就当没收你这个徒弟
!」
  「老鬼,修要欺人太甚!」
  洛清妍娇叱一声挥掌迎战,十九年前的一幕重现眼前,楚无缺想要阻挠,却
发现双足被楚婉冰抱住。
  洛清妍和鹿殢伤斗了几个回合,竟同时调转枪头攻向楚无缺。
  「薄情寡义,该杀!」
  「背叛师门,受死!」
  楚无缺背腹受敌,危机之时,却见天际降下一道锐光,猛地斩断四周业障,
洛清妍、鹿殢伤、楚婉冰等幻象纷纷消散。
  「般若忏?」
  楚无缺吃了一惊,佩剑离身便证明白莲已是凶多吉少。
  就在他诧异之时,却发现般若忏划出的剑痕乃是道道烈火,将各种阴鬼冥魂
焚烧殆尽。
  楚无缺好奇之下伸手去握般若忏,接触剑柄的瞬间,万般种种涌入心头,那
是白莲最后的心愿。
  「此剑蕴含佛骨舍利火,可破阴力邪功,专斩归煞魂气……楚兄保重!」
  般若忏之上浮现出那张清秀的面容,宛如白莲花般清澈,虽是盈盈浅笑,却
是温润如玉,如沐春风。
  楚无缺心若刀绞,猛吸一口冷气,握剑在手,直指虚空之敌,一剑破杀。
  舍利火化为剑芒劈碎阴霾邪气,直指祸首真身——十殿阎王之一,五官王!
佛骨舍利火横空出世,般若忏神剑一击破万煞,神圣光辉从天而降,引得城里城
外人人关注,也就在此时又有一道魂气消散于天地之间。
  一道威严深沉的声音响起:「楚江王、卞城王速离丰郡,退守七阴岭!」
  这声音正是冥师符九阴,随着话语方落,两道身影飞速地从畜生、修罗两阵
撤出,直冲青莲帮总坛遗址中的酆郡入口。
  尚在天阵的龙辉微微一愣,暗忖道:「那阵火焰显然是可以克制煞族魂气,
这符九阴倒也是果决,知道剩余两阵难以保全,干脆将两大阎王调走,集中剩余
的力量固守七阴岭。」
  阎王撤离,阵法空虚,很快便凑齐了六道烟火信号,预示准备同时打破各大
阵眼,于秀婷瞥了一眼龙辉道:「龙辉,六道空虚,可以破阵了!」
  龙辉嗯了一声,立即催动龑武天书,施展烈阳元丹,凝聚极阳真气,朝着天
道阵眼打去。
  龙辉出招的同时,其余五道亦同时激起强烈的真气。
  九重天宫剑仙泪,纯阳真龙启战局;饿鬼道内血刀斩,魔僧罪身唤杀途;秦
广鬼王智勇全,莲花舍身破地狱;佛骨圣火会无缺,舍利无悔断红尘;冥师果决
弃残阵,酆都绝岭候群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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